第二讲 从五代词到宋词(续)
聊到词的意象，其中的美学，从五代词到北宋，发展出了与唐诗不一样的味道，一味“惆怅”，一味“颓废”，是为醇厚。
所谓惆怅也可以说是“闲愁”、“闲情”，于李煜的词中，可见一斑：“帘外雨潺潺，春意阑珊。罗衾不耐五更寒。梦里不知身是客，一响贪欢。”，又如冯延己的“每到春来，惆怅还依旧?”。它是一种生命内在的复杂心情，好比买一杯咖啡坐一下午，看着窗外街头阳光，却说不出的落寞，无法追问，也不必追问。所谓颓废，汉语中确实不是什么好词，但这不是美学的理解。十九世纪末西方美学中出现了颓废美学，这种经历源自巨大繁华后对意义的反省，词也是如此。李煜、冯延己，至少都是皇帝、贵族，当对外征服没有遗憾时，心灵上的空虚缺憾便是创作的根源。“日日花前常病酒”，在那字里行间透露的，是内心经验的反省，是一种很美的“颓废”。
为什么会有这两味的诞生?因为无论是五代还是宋朝，和唐朝的扩张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经历。唐代开国时一往无前地对外扩张，鼎盛时周边67个国家轮流进贡，相比之下，五代、宋朝的扩张成功后却往往伴随着屡次失败和受挫，正式是这一真实时代经验成为另类美学茁壮成长的不竭源泉，那是一种往往带有点无力和荒谬的生命体验，在词中浸透出的“惆怅”和“颓废”，那么深，那么沉，那么美。
